今天下午有半天假,实在加不动班了,就决定去闵行的公园走走。此时正值初春,满园的玉兰花竞相开放,纯白,浅粉,深紫交织在一起,如烟似霞,颇为惊艳。
玉兰花是公认的堆云砌玉,淡雅天成,但曾经并不足以让我心动,反而因这份冷艳倍感疏远。直到今日,在落日余晖中躺在玉兰树下,以全新的角度仰望这一树繁华才得以洞悉其美。满眼花枝交错,树影婆娑,每一朵都在抬头深情地凝望苍穹,如同祈祷的少女,留给人充满想象的背影。那一瞬间,自己好像也融进了这棵树,与所有的花朵血脉相通,可以听到她们的私语,感受到她们的欢喜忧伤。
这一树繁花与片刻安宁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人,很多事,但都非常模糊。我隐约记得有人说过自己最爱之花是玉兰,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;隐约记得曾经目睹大朵大朵的玉兰花瓣,在月光下决绝地掉落一地,如同摔碎的白瓷片,却想不起来是何时何地;巴塞罗纳海边的红霞,订婚宴上的粉红玫瑰,芬兰的大雪压垮了松枝,飞机起飞,越过极北之地的冰原,所有的碎片都试图拼凑一副完整而奇异的图景,最后,我想到了安德烈.纪德的《窄门》。
第一次接触《窄门》,我以为作者要讲的是如何度过人生的劫难,通向更广阔的未来,读完以后才发现讲的是爱而不得,是有缘无份。书中的阿莉莎如同玉兰一样沉静雅致,她与杰罗姆一个是精神的爱,一个是尘世的爱,虽然极致深刻,却注定无法殊途同归。在最好的年华里,以信仰束缚欲望,以牺牲成全对方,真的值得吗?不如就像书中所说:“当我不再束缚自己,我终于拥有了自由而广阔的人生”
其实如果用我的第一印象来解读《窄门》,也并非不可以,不光是爱情,婚姻,生育,家庭都是女性无法逃离的窄门,有些在别人看来顺理成章的事,到了自己这里却可能成为人生的劫数。没有人能真正理解,也没有人能彻底替代,只有自己选择,自己承担。
夕阳渐落,地上凉了,花影也暗淡了,该回家了。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看到这棵树开花。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”,光阴的流逝会让一棵树越发茁壮。在这个意义上来说,人是不如树的,人经不起岁月长久地锉磨,趁着春光尚好,要投入地去生活。